6月28日，在beat3652024年畢業典禮上，社會學系主任、教授應星作為教師代表發言，以“風”字的五種釋義闡述了對清華社科文化的理解，希望同學們秉承學校和學院的優良傳統和精神内核，乘“清風”前往理想的境界。

風：解釋一字即是作一部文化史

應星

親愛的同學們、老師們、家長們：

大家上午好！首先祝賀同學們順利畢業。我很榮幸作為學院的教師代表在這裡發言。我們清華的思想大師陳寅恪先生曾經說過：“凡解釋一字即是作一部文化史。”同學們在這個園子裡都深刻感受過清華及其社科的文化魅力。今天，我想嘗試用“風”這個字來解讀一下清華及其社科的文化，為大家送行。

這個字的第一個釋義是“風氣”的“風”。大家無論是四年還是三年或是十年，在清華，在社科學院，想必都會有大大小小的收獲。有的收獲了學業的豐收，有的收獲了愛情，有的收獲了理想職業的入門券。不過，大家不要忘了有一個共同的收獲，這就是清華的校風——行勝于言，社科學院的院風——力求客觀、絕不冷漠。這種收獲是無形的，卻是最可寶貴的。如清代詩人龔自珍所說的：風這種東西“萬狀而無狀，萬形而無形”。我們就是在這種風氣中受熏陶的，也将攜帶着這種風勢走向社會。

這個字的第二個釋義是“觀風”的“風”。我很喜歡著名作家麥家的一部小說《暗算》，它分别以聽風、看風和捕風為主題，講了1949年前中國共産黨地下工作者如何在無線電偵聽、密碼破譯和情報傳遞上建立的勳業。我覺得，作為清華社科的畢業生，也應該具有那樣能聽風的靈耳、看風的慧眼和捕風的睿智，要像民國曆史學家劉鹹炘所說的那樣：“觀風察勢，風勢萬端，綜貫以求，由繁至簡，達于最高原則。”站在曆史的高度觀風察勢，也才能在未來開風氣之先。

這個字的第三個釋義是“風俗”的“風”。毫無疑問，我們清華是中國的頂尖學府。但所謂頂尖絕非意味着與底層的相隔。相反地，一個最優秀的學子恰恰要能敏識民風，體察民情。如果把“社會科學”拆解開來，“科學”意味着我們用專業的學識去服務，而“社會”盡管氣象萬千，但其根子在于法國思想家孟德斯鸠所說的mores，即“民風”。孔子講：讀書人如風，老百姓如草，草上之風，必偃。意即民風受士風的引領，士人要能起到轉移風俗、陶鑄人才的作用。而我們今天應該把這種關系變成雙向的關系：一方面，我們作為新一代知識分子，要以士風影響民風，轉移風俗；另一方面，我們自身也需要向民間學習，善于在基層采風，将古人所謂縱向上的“時風”與橫向上的“土風”緊密結合起來，并在轉移風俗的過程中也徹底地改造自己。

這個字的第四個釋義是“風波”的“風”。俄國作家阿•托爾斯泰曾這樣總結知識分子的思想成長曆程：“在清水裡浸三次，在血水裡洗三次，在堿水裡煮三次。”顯然，一帆風順隻是善良的祝願，三浸三洗三煮倒更像人生的常态。然而，隻有經受住了這樣的人生煎熬，我們最終才可能迎來孔子所謂“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的人生化境。

這個字的最後一個釋義是“風骨”的“風”。一個讀書人，一個從清華社科學院走出來的讀書人，不管你将來或貴或常，或富或貧，或順或挫，都應該保持讀書人的本色。這個本色，最重要的東西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風骨”。讀書本身并不是目的，而是為了明理，為了達緻人生的通透，在“内卷”和“躺平”之外另辟蹊徑，既不受世俗的誘惑，又不畏權勢的高壓，也不因一時的困局而沮喪，而是要能對真正的曆史負責，從而對自己負責。梁漱溟先生所謂：“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其志”，此之謂也。

古詩雲：“九萬裡風鵬正舉，風休住，蓬舟送我三山去。”祝福大家，願beat365社科學院的清風送你們到理想的境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