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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者觀點

吳彤教授:科研到底有無“善”、“惡”的邊界?

轉自:2016-03-28吳彤beat365藤影荷聲beat365藤影荷聲

編者按: 我們常常聽到這樣一句話:“科研無禁區”。但如果科學研究與人類甚至這個星球所有生命福祉産生矛盾,我們又應該采取何種态度?吳彤教授認為,“科學應該是有倫理制約、有人文關懷的對大衆和社會負責的科學”。

常常聽到這樣一句話“科研無禁區”。這句話的本意原來是指,不應該對探索性科學研究設置人為的禁區和邊界,如果設置禁區和邊界會影響科學的創造性。另外,在理論上,研究無禁區,是指科學研究本身是一種求真的活動,是自由探索,是探索大自然的奧秘的研究,如若事先設定禁區,豈不是破壞了科學研究的求真本性?另一方面,科學研究雖然是自由的的求真探索,但是,它又是為人類和這個星球所有生命的福祉服務的,所以,它還應該有求善的目标和限制。看似矛盾的兩個方面,如何融合,或者應該如何給科學研究加上邊界,加何種邊界,才既不破壞科學自由探索的求真本性,又使得科學可以為人類社會和這個星球的可持續發展的福祉服務?

早期科學研究,在小科學時代(古希臘、近代早期西方)是一種自由的探索,是以好奇心驅使的活動,是為科學而科學的認識事業。進入17世紀下半葉,科學開始有所應用于社會。到20世紀,乃至到21世紀,科學從小科學轉變為大科學,從學院科學轉變為後學院科學,不僅科學成果開始大規模應用于社會,而且科學就以為社會服務為自己的目标之一。科學與社會的界面變得十分緊密,十分友好。科學不再隻是少數人的精神之旅,而是與社會經濟、政治和文化密切相關的事業。不僅科學的成果應用有着善惡之分,而且研究本身的目的也有着善惡的維度。奧地利哲學家拉維茲在20世紀60-70年代就寫書指出過,有壞的科學!他甚至把壞科學分為四類:(1)赝品科學( shoddy science) ,造假的科學;(2)企業化的科學( entrepreneurial science) ,以利益最大化為特征,把研究變成直接獲取利潤的遊戲;(3)盲目的科學( reckless science) ,喪失對人類安全的關懷,展開工程項目時對其不可逆的後果缺乏必要的倫理評估;(4)肮髒的科學( dirty science) ,參與“ABC”———原子( atomic) 、生物( biological) 、化學( chemical) ———武器的研發,使科學家們觸及到了人類道德的底線。拉維茲所說的壞的科學就是突破了目的為善的界限的科學。

從20世紀中葉起,科學和科學家在社會中的作用與地位發生了重大變化,他們已不僅僅是單純的自然奧秘的探索者和真理追求者,而且深深地介入到社會經濟和國家、民族及全球性政治領域。這樣,科學家就應該日益自覺地擔負起社會道德責任。他們應該用新的精神、新的倫理價值準則、新的思維方式去觀察、思考、處理由于當代科學技術的最新發展及其應用所引發的人文社會倫理道德問題。可以說,從這時起,科學家本應該進入了一個社會道德倫理責任的覺醒時代,然而,由于各種問題,仍然有一些科學家本身并沒有覺醒,或者他們就是睡着的或假裝睡着的科學家,是無法喚醒的科學家。在科學的殿堂裡工作的科學家,什麼樣的都有,已經不止愛因斯坦所說的三種人:興趣者、名利者和求真者,而是更加亂象,有的與資本勾結,有的為權力賣命,有的使勁擠入名利場,有的賣勁媚俗;少有想去做一個燈塔的守候者,或者一個鞋匠,愛因斯坦意義上的真正科學家寥若晨星。在中國,也有一部分科技人員沒有成為這種追求自由、追求真理的共同體成員,沒有承擔起應該承擔的科學重任和相應的社會道德責任。

所以,當今日科學已經成為後學院科學之時,不僅科學家自身應該給科學研究以一定的倫理考量,在研究之初和過程中,要知曉和警惕自己的研究是否有不善的目的、行為和過程,必要時應該終止不善的研究;而且科學共同體也應該在體制上形成必要的自我的倫理檢查,特别在關乎生命、物種和基因變革的研究中不能給“為惡”留下空隙,不能隻為自我利益工作,應該适當地給科學研究以倫理界限,對社會負責,使得科學成為有倫理制約、有人文關懷、對大衆和社會負責的科學。

當然,我們并不主張以外部的行政命令和行政幹預方式,給科學研究加上人為的研究禁區。科學研究應該謹慎,加諸科學研究頭上的倫理責任也應該謹慎,也應該由科學共同體自己來制定規則。

以理想化的态度和追求研究科學,給科學以一種希臘精神的求真定義,給科學指出一條光明道路和目标,讓人們知曉科學應該是什麼樣子的,是應該和必要的;但是,千萬不能誤導人們相信當下的科學就是如此,而放心科學的發展演變;我們之所以認為,應該給科學研究以倫理制約,是想告訴人們,現實的科學真的是什麼樣子,就如齊曼在《真科學》裡發現科學已然從學院科學轉變為後學院科學那樣,我們應該對現實的科學經常突破善的倫理界限有所知曉,有所警惕。惟其如此,才能真正認識科學,止住科學的亂象。科學不應該是打開潘多拉盒子的科學,而應該是有倫理制約、有人文關懷的對大衆和社會負責的科學。

主要參考文獻Ravetz, J.R., 1971, Scientific Knowledge and Its Social Problems, Oxford University Press。Rause,J., 1987, Knowledge and Power,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齊曼,2002,《真科學》,曾國屏等譯,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于爽,2012,“庫恩與後常規科學”,《哲學研究》,第12期,第79-85頁。

吳彤,beat365科技與社會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導師。2010-2015年曾任研究所所長。主要研究方向:科學實踐哲學、複雜性與系統哲學、科技與社會。社會兼職:中國自然辯證法研究會副理事長;中國系統科學學會副理事長,《系統科學學報》常務副主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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